第(1/3)页 秦淮河上的脂粉气,是六朝金粉的沉淀。 自东晋衣冠南渡,金陵城就成了江南财脉、权脉、文脉所在。 十里秦淮是一根金丝,把江南的财富、权力、风雅穿成了花船门的帘珠。 到了大明开国,洪武爷把江南贡院建在了秦淮河边上。 有文臣认为秦淮河上的莺莺燕燕、花花草草、有籍的姐儿、无籍的野鸡会影响举子们赶考。故建议取缔秦淮河的所有花船、楼、馆、院。 洪武帝却认为,一个合格的读书人,若连这点诱惑都受不住。那他就不配金榜题名,成为大明的官员。 花团锦簇的秦淮河正好可以成为考验举子们定力的试金石。 洪武帝错喽! 普通人认为的魅魔:穿着清凉、扭腰摆臀、言语轻挑、浪声酥骨。 读书人眼里的魅魔:琴棋书画样样精通,吟诗作对、红袖添香。 秦淮花业真有能人。他们在姐儿的文化培养上下苦功夫。读书人要十年寒窗;正经出得了大牌子,腹中有墨的姐儿一样要十年寒窗。 他们几乎把青楼妓馆弄成了大明科举加深巩固突击培训班。 据说,顾眉波的眉楼里,姐儿们人手一本《四书章句》,个个都有帮赶考举子润色八股文的本事。 言归正传。 且说林十三打定了主意,从秦淮河的花船着手查倭寇的情报窝子。 他先去了一趟秦淮河边,找到了正要收杆回府的徐鹏举。 徐鹏举是南京城内的最高官员,文武通吃。在南京城这一片,他说话好使! 见到林十三,徐鹏举笑的眼睛变成了一条弧线:“小十三,你猜我今日钓了多少条鲫鱼?” “不对,不应该说多少条,应该说多少斤。” 说完徐鹏举指了指身旁满满当当两个大鱼桶。 林十三笑道:“啊呀!国公爷果然钓术精妙,出手不凡。这得有二十斤鱼!” 徐鹏举道:“你就别阿谀我了。明明就是你的窝料方子精妙。我在秦淮河边钓了这么多年鱼,几时有过爆桶的时候?” “卖油炸糕那老不死的,惊的下巴都砸脚面上了!” “所以说啊,咱们以后得常常一处耍。咱们是朋友啊!” “什么叫朋友。谈得合,玩得开,便是朋友。” 林十三拱手:“属下斗胆,向国公爷讨一份差事。” 徐鹏举问:“哦?什么差事?尽管开口。” 林十三答:“属下那三十几个弟兄和二百多家眷初到南京。虽受国公爷大恩,安置了房屋。却还是缺一笔安家扎根的银子。” “属下愚钝,想了个法子。既不动用公帑,又能解决这笔安家银子。” 徐鹏举用手从鱼桶里捧出一条足斤重的大鲫鱼:“瞧瞧,一斤重!秦淮河的鲫鱼王都让我给钓起来了。” “你说说,什么法子?” 林十三笑道:“秦淮花业日进斗金。属下打算到花船上打打秋风。” “这些年登陆的佛郎机人给咱大明带来了花柳暗病。去秦淮河玩耍的勋贵太多了,万一有一两个姐儿有花柳暗病。那可就坏了菜了!” “故,属下打算打着南京礼部教坊司的名义,带人去花船上查检一番。也算替城里的勋贵们出力,帮他们避开暗病。” “既然要打着礼部教坊司的名号,总要跟教坊司那边打声招呼。但属下人微言轻.” 徐鹏举笑道:“就这破事儿。来人啊,去找笔墨来。我现在就给你写个条子。你拿着条子去找礼部教坊司的人便是。” 林十三千恩万谢:“国公爷真是体恤下属。属下代那三十几个袍泽和他们的二百家眷谢过国公爷大恩。” 徐鹏举大袖一挥:“这算个屁的大恩。秦淮河是块肥肉。诸衙都去分一杯羹。咱南京锦衣卫去跟着喝口汤不算什么。” “我说小十三。鲫鱼如今已经满足不了我了。还有半个月就到了钓鳜鱼、三尺大翘嘴、大刀鱼、河豚、鲥鱼的时候了。” “到时候咱俩不来秦淮河边了。去长江边上大展身手。把长江五鲜钓齐了。” “再找个庖厨跟着伺候,现钓现吃,岂不美哉。” 林十三拱手:“是,是。到时候我一定将国公爷伺候尽兴。” 徐鹏举豪爽的说:“什么伺候不伺候的。一入钓门皆兄弟,不分贫富与高低。你以后跟我说话无需这么低三下四。” “还是那句话,我这人就这样,谈得合、玩得开,便是朋友。” 仆人给徐鹏举拿来了纸笔。徐鹏举用狗爬一般的字写了一张给教坊司的条子。 第(1/3)页